二 电影的视觉造型对情节的推动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首先,视觉造型对情节起到预示的作用。可以起到这种作用的视觉造型往往与片中人物有着重要的联系,可以是人物的一件衣服,也可以是人物经常使用的一件道具等等。如,张艺谋执导的《我的父亲母亲》中,青花瓷大碗就起到了预示情节的作用。片中的青花瓷大碗首次出现是母亲往修建校舍的工地送饭,母亲亲手做的好吃的盛装在青花瓷大碗中,那里面包含着她对父亲的一片心,她只期望父亲能拿到她做的饭。当得知父亲每次吃饭可以端头一份儿时,每次母亲送饭时就多个心眼儿,特地把青花瓷大碗放在最前头,最大限度确保父亲能吃到她的手艺。在父亲来家里吃派饭时,母亲忍不住向父亲询问,有没有记得这个大碗,大碗在这里得到又一次强调。当父亲在“文革”中被错打成右派,而被人带走去县城时,母亲端着青花瓷大碗追赶父亲的马车,为的是让父亲吃上那碗饺子,但追到山梁也没有追上父亲乘坐的马车。母亲摔倒了,青花瓷碗也被摔碎,破碎的瓷碗象征着父亲母亲爱情中遭遇的磨难,母亲从此开始了漫长的等待。锔碗匠从姥姥家门口经过,被姥姥叫去将碗锔好。锔好的大碗再一次为剧情做了铺垫,那就是虽然经历磨难,母亲和父亲终将迎来一个完美的结局,而影片的结尾则呼应了这种预示。 其次,视觉造型对情节的展开起到烘托的作用。当某一造型元素在影片的展开过程中反复出现,就会带给观众一种特别的提示,或是产生某一种情感,这种视觉造型元素的作用类似于影片中的配乐,能够起到烘托气氛、促进情节展开的功能。如,巴兹·鲁赫曼执导的《了不起的盖茨比》,片中经常出现的电话是一个重要道具,每次其出现都很好地促进了情节的展开。电话在不少影片中都会出现,它是人与人之间沟通的工具,一个角色与另一个角色通话,很少有闲聊的,都是说一些和情节发展相关的信息。而这部影片和其他影片有所不同,观众听不到电话中传来的声音,只能听到电话铃响,并根据拿起电话的当事人的应答来推断未听到的内容,这使影片的情节产生了一定的隐藏性。同时,《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电话铃声往往是比较突然响起,并且声音响亮,有一种破坏的气氛的感觉,但实际上,导演需要的正是电话带来的这种令人不安的气氛。如,布坎南在打马球时,电话铃声响起,他不耐烦地皱着眉说“我和你说过别打这儿的电话”。当尼克、黛茜、布坎南等人用餐之后高谈阔论时,电话再一次响起,布坎南丢下其他人去接电话,黛茜则面带怒意地跟了出去。在布坎南、黛茜回到餐桌旁继续热聊后,电话铃再一次响起。电话这一次以镜头中的核心视觉形象出现,其带给人的不安的感觉如潮水般涌了上来。电话的将餐桌热聊的安详气氛完全破坏,取而代之的是糟糕的压迫感,电话这一道具恰当地表现出了布坎南与黛茜表面上的完美婚姻中的内部裂痕。 最后,视觉造型对情节起到补充和延伸的功能。如,张军钊执导的《一个和八个》,利用开放式不完整构图,对人与物大胆的剪裁,突出强烈的主体意识。[3]影片开头,八个被关在牲口棚中的罪犯计划着逃跑,但被诬陷的王金也被关了进来,生人的加入使罪犯的计划无法实施。无论是正面人物王金,还是八个反面人物,他们都处于精神压抑、扭曲的状态,片中利用不完整构图对情节起到了良好补充作用。以破砖窑的场景为例,王金被挤在画面的一角,有时甚至只能看到脸的一侧。这不仅反映了破砖窑的狭窄、拥堵,也表现了王金被中罪犯的孤立。而对砖窑俯拍时,产生了“压扁”画面的效果,造成空间的压迫感,恰当的表现出人物的精神状态以及处境。[4]影片最后,在马上就到八路军驻地时,被感化的土匪“粗眉毛”表白了心意后选择了离开,只剩下王金和锄奸科长许志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粗眉毛”回头再看二人时,他们相互扶持组成了一个“人”字,影片也就此煞尾。这一造型意味深远,既表现出今后“粗眉毛”会走上做人的正路,也预示着王金回到部队后受到的认可,对情节起到了恰当的补充作用。 综上,优秀的电影画面造型不但能够带给观众以强烈的艺术震撼和艺术享受,对叙事也同样具有不可或缺的作用。电影视觉造型参与叙事的方式有很多,是影片艺术表达需要和电影创作者艺术理念共同作用的结果。 [参考文献] [1]周登富.镌刻山河雕镂人心——论电影美术设计的十大造型要素[J].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05(05). [2]王丽君.被动的艺术,服务的艺术——香港造型师奚仲文谈电影美术设计[J].电影艺术,2010(04). [3]夏晓春.从电影美术的角度试述“第五代”电影人电影创作的流变[J].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04(02). [4]黄健中.自我发现,自我确立——谈张军钊在影片《一个和八个》中的导演意识[A].探索电影集[C].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7. [作者简介]张延庚(1973—),男,山东威海人,大连工业大学继续教育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艺术创作、艺术设计。 |